《歌門鬼城》三部曲（Gormenghast Trilogy）初閱心得

說是三部曲，其實也只看到第一部的 74（原文）/100（譯文）頁而已。恰好 ptt 方面有人寫信詢問本書是否值得購買的價值，所以在這邊丟出自己的兩個銅貨。

The Gormenghast Trilogy 和 LotR 齊名，同為現代奇幻類型作品的先驅之作（詳見 David G. Hartwell 所撰的〈金錢與龍〉），不過風格和內容大異其趣。目前看到第一部約 1/5 的地方，小世子 Titus Groan 才剛生出來 X-D。全書有很強烈的 gothic 風格，儘管場景就是 Gormenghast 城堡內外，幾乎與世隔絕的封閉場域，故事大綱也只不過是宅門之內地位卑賤的小伙子如何機關算計，謀奪大位的過程。然而，Peake 極為豐富的文字能力把這種「小」故事寫得比 Tolkien 還繁複、優美。前面十幾二十頁就足以令人嘆為觀止，真正見識到純粹的白描可以達到多麼華麗、細緻，包覆在裡頭的情緒又如何濃厚到化不開的程度。

正因如此，要完全領略本書之美，閱讀時勢必耗費極大的精神與心力，對譯者更是艱鉅的挑戰。我個人不負責任的看法：假設 Hyperion Cantos 難度為 10 的話，LotR 大概是8~9、Bradbury 的 The Martian Chronicles 差不多是 5~6，而本書可以輕易地達到 12 的水準。在比對閱讀的過程中，可以看出譯者的確殫精竭力要翻到盡善盡美，只是剛開始的時候似乎尚未進入狀況，部分淹沒在華麗辭藻中的主受詞補語往往被漏過未譯，這種現在一直到近百頁時還有出現，但不影響整個句子乃至於劇情上的理解。另外譯者和 BBC 當年製作 miniseries 時一樣，認同 Peake 幼年在中國成長的經驗影響到本書撰寫，所以用詞上有部分都「漢化」了。有些效果不錯，像第一章的標題 "The Hall of the Bright Carvings" 譯作「神雕堂」就頗有古風；但把伯爵之女稱為「公主」，我個人是覺得太超過了。只是編輯水準明顯跟不上，完稿後沒有再順過一次，把贅字修一修，讀起來有點彆扭。

譯本在人物性格塑造上有個比較大的問題。大廚 Swelter（斯肥特）第三章初登場有著極鮮明的形象，原文中描寫他醉酒後說話的樣子急促且多有重複語句，然而在譯文裡卻變成讀起來結巴許多的刪節號連發......另外他和總管 Mr. Flay 對罵時稱呼對方為 Mr. Flee，譯文並未忠實翻出。

倘若讀者能接受上述的小缺點，本書的譯本是可以一讀的，起碼不用擔心會有情節曲解或闕漏的問題。不過行內讀者一定要親自感受原文的迷人魔力呀。光是為了追溯 China Mieville 所認定的 New Weird 文類源頭就值得了嘎！至於譯本推薦序中提到本書奇幻色彩甚少，只要想想 Mrs. Slagg（絲蕾格嬤嬤）和 Lady Fuchsia（費莎小姐，我拒用譯文中的「公主」）如何得知 Titus 的誕生就有兩種版本，這種虛幻與「真實」的交織過程本身就是幻想本質啊！

閱讀版本：
Mervyn Peake, The Gormenghast Trilogy (London: Vintage, 1999)
馬溫‧皮克（Mervyn Peake），歌門鬼城首部曲《泰忒斯誕生》（Titus Groan），唐文、陳韻琴　譯（臺北市：聯經，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