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1/11

《星艦戰士》(Starship Troopers,1959)無責任翻譯──第二章

※ 作者:羅伯特‧海萊恩(Robert A. Heinlein)
※ 譯者:Daneel Lynn(林翰昌)
※ 本文內容嚴禁轉載
※ 本書係電影《星艦戰將》原著,但閱讀時請盡量忘卻電影內容
※ 一切翻譯原則均比照臺版《寒月,厲婦》處理,厭惡該版本翻譯者請勿閱讀
※ 本封面為本書初版封面,上次在 2002 年世界科幻年會上看到一本要價六千米金……圖上圓形狀物體絕非某黨黨徽 X-D

← 第一章

我嚇得半死,拔腿就跑,
腦筋根本記不起;
衝進家門,就把自己,
鎖在媽媽的房間裡。

大呆老美,勤努力;
大呆老美,真帥氣。
跟著音樂踩腳步,
就變成一個萬人迷!
(譯註:此為美國兒歌〈大呆老美〉(”Yankee Doodle”)現行版本的最後一段。)

我從來沒想過真的要踏上當兵這條路。

至於步兵,那就更不用說了!我寧願在大庭廣眾之下挨個十鞭,然後再給老爸狗幹一頓,罵我是個敗壞門風的不肖子。

噢,在我高三還剩幾個月的時候,我跟老爸提過想去服「聯邦公民義務役」的事。我認為每個小孩在十八歲生日即將來臨的前夕,或多或少都會興起這個念頭──恰好在畢業的那個禮拜,我也正式成為大人的一分子。當然多數人只是想想而已,把它拿來當好玩的說說就算了,最後還不就走上其他路子──上大學、找工作,或是其他圈圈叉叉點點點。我想我大概也差不多……要不是我的死忠兼換帖那麼殷切盼望,一心一意要去服役的話。

卡爾跟我在中學時代簡直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我們一起欣賞美眉,一起帶馬子出去約會,一起加入辯論隊,連在他家的實驗室做電子實驗也都是一起動手。我對電子學理論並不熟,但是我有雙打起槍來鐵定滿靶的金手;所以卡爾負責動腦,我負責把他的構想一步步實作出來。這樣做實驗頗為有趣;事實上我們一起做的事都很有意思。雖然卡爾家不像我老爸那麼有錢,但不影響我倆之間的友誼。十四歲時,老爸買了架勞斯萊斯的直升機給我當生日禮物,那架飛機到後來都分不清是我的還是卡爾的;反過來說,他家地下實驗室的所有權也是一樣分不清楚。

因此當卡爾跟我說他不想升學,而要先去服役的時候,我不得不停下來思索這個問題。他是認真的;似乎在他的觀念裡,服役不但是正確、明智的選擇,而且還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我告訴他:我也要去服役。

他給了我一個奇怪的眼神:「你家老頭子絕不會答應的。」

「哈!他憑什麼阻止我?」他當然不行,因為那是違法的。要不要去當兵是每個人成年後第一次可以完全在自由意志下所做的決定(搞不好也是最後一次);每一個男孩,或是女孩,年滿十八歲,就可以自願加入,其他人就算有意見也不能怎麼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卡爾就此轉移話題。

於是我頻頻旁敲側擊,試探老爸的反應。

他放下手裡的報紙和雪茄,瞪大眼睛看著我。「兒子啊,你是不是瘋了?」

我吞吞吐吐地回答說:「沒有。」

「嗯,不過大概也差不多了。」他嘆息道:「唉……我早該料到總有一天你會說出這種話;男孩子的成長歷程中總免不了會有這麼一個階段。我記得你開始學走路,不再成天要人抱的時候──坦白說,你可真是個小壞蛋──你打破了媽媽最喜愛的明朝花瓶,而且還是故意的,我很確定……但當時你還太小,不明白它的價值,所以只有輕輕打幾下手心就算了。我還記得你偷吸我的雪茄,結果搞到自己整晚都想吐;我和你媽還要假裝不注意你晚餐連一口飯都沒吃,直到現在我才跟你提起這檔事。男生都是這樣,要親身體驗才會瞭解大人們有些不良習慣是他們所不能學的。我們也看著你渡過狂飆的青春期,開始注意女孩子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那可真是美妙啊!」

他又嘆了一口氣:「這些都是正常的過程。而最後一道關卡,剛好就抓住青春期的尾巴。男孩們開始想要當兵,只為了可以穿上帥氣、稱頭的制服;或者開始自認為是世界上最癡情的羅密歐,尋覓到天長地久、至死不渝的愛情,必須立刻和心上人結婚,否則會遺憾終身……甚至同時出現兩種症狀。」他苦笑著:「至於我嘛,兩者都曾躍躍欲試,不過終究還是撐了過去,沒做下錯誤的決定,毀掉自己的一生。」

「老爸,我才不會糟蹋自己的前途。這只不過是一段磨練而已,又不是做一輩子……」

「我們就明講好了,可以嗎?聽著,說你所選的路實際上是什麼樣子──因為你想去,所以我才要分析給你聽。首先,我們家一百多年來都沒搞過政治,靠自己闖出一番天地──我看不出你有什麼適當理由可以打破這優良的傳統。我想你八成是受到學校那傢伙的影響吧?他叫什麼來著?你知道我在說誰。」

老爸指的是我們「歷史與倫理哲學」的老師──沒錯,是個退伍軍人。「他是杜柏瓦先生。」

「嗯,聽起來呆呆笨笨,還滿適合他的。九成九是個外國人。法律明文禁止學校私底下從事募兵行為,我可要好好寫封投書針對這件事罵一罵──納稅人總該有點權利吧!」

「可是,老爸!他根本就沒提到募兵這檔事啊!他──」我突然說不出話來,不曉得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杜柏瓦先生是個高傲、充滿自尊的人,動不動就在言行舉止中把我們貶得一文不值,好像爛到連軍隊都不想收似的。我不喜歡他。「唔,如果算有的話,他還勸我們不要參加啦。」

「哈!你知道豬頭是怎麼領導豬的嗎?算了,當我沒說。等你畢業以後,你將會進入哈佛學商;這你是知道的。接下來你會到索邦大學的研究所深造,順便在歐洲遊歷一陣子,拜訪那裡的經銷商,了解其他地方怎麼做生意。回國後你就開始工作,從最基層的職位──像是進銷存這一類的──開始幹起,只是補個資歷罷了。你還來不及喘口氣,馬上就會當上主管。畢竟我已不再年輕;你能愈快挑起這個擔子愈好。只要你願意,而且能力也夠,就可以接手當老闆了。你看!這樣的生涯規劃不錯吧!比起在軍中浪費兩年,是不是要好很多?」

我靜靜地什麼話也沒有說。這些計畫我已經聽過好多遍了,而且我也曾認真思考過。老爸站起來,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兒子啊!別以為我沒考慮到你的立場,我有。不過你要認清現實。假如真的要打仗了,我絕對第一個支持你從軍──而且把公司改組成戰時編制。但是現在並沒有戰爭,感謝老天,以後也不會再打了。人類已經脫離打打殺殺的階段,整個地球安居樂業,又和其他行星殖民地保持良好的關係。因此所謂『聯邦公民義務役』的真相是什麼?不過是社會上的寄生蟲罷了,就這麼簡單!它是一個完全退化的無用機制,只會浪費納稅人的錢。好吧,要說它有什麼功能,充其量不過是要大家負擔昂貴的社會成本,好讓那些找不到其他工作的下等人吃幾年公家飯,然後可以擺擺架子、逞逞威風,渡過他們的餘生。難道這就是想要的生活嗎?」

「卡爾才不是下等人咧!」

「抱歉,他是個好孩子……只不過被引導到錯誤的方向去了。」他皺皺眉頭,隨即又展開笑顏:「兒子,我一直想要把你的畢業禮物保留起來,給你一個驚喜。現在我決定要立刻宣布,好讓你更容易打消這種無聊的念頭。我不是怕你真的跑去當兵,因我相信你從小就培養了正確的觀念。只是我知道,目前你正陷入困惑當中,這個禮物會幫你渡過難關。猜猜看我要給你什麼?」

「唔,不知道。」

他笑了笑,「火星之旅。」

我一定是嚇呆了。「不會吧,爸爸!我真的想不到──」

「我本來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看起來效果還不錯。我知道你們小孩子對旅行的期待,儘管我經歷過一次就敬謝不敏。也該是讓你自己一個人出去見識見識──我剛剛是這麼講的吧?──遠離周遭的束縛……一旦你扛起責任,就算在露娜度上一個禮拜的假,也是不得放鬆。」他拾起報紙:「別謝我了,讓我好好看完報紙吧!待會晚上還有客人要來,做生意嘛!」

於是我離開了。我猜老爸以為這樣就能搞定我……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去火星!而且是自己一個人去!不過我並沒有跟卡爾提到這檔事,因為我覺得他一定會認為老爸用這招來收買人心。唔,或許真是如此吧。所以我只告訴他:老爸對入伍的事抱持反對意見。

「嗯,」他回答說:「我家老頭也一樣。但這可是我的人生。」

在最後一堂的「歷史與道德哲學」課裡,我一直想著這個問題。「歷史與道德哲學」和其他的課不同,它是門必修課,但你不一定要及格──杜柏瓦先生也不在乎你有沒有過。他只會在課堂用截肢後的左臂指著你(他從來不曾叫錯名字),丟給你一個問題,然後,爭論就此開始。

不過,這最後一堂課,他似乎要給我們來個總驗收,看看我們學到些什麼。一位女同學坦白告訴他:「我媽說,暴力不能解決問題。」

「哦?」老師冷冷地望著她:「我確定迦太基的建國者們聽到這句話會很高興。為什麼令堂不這麼告訴他們?或者由去說不就更好?」

他們以前就槓上過──由於你不可能被當,對老師自然就不太客氣。她的聲音提高八度:「不要耍白爛好不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迦太基已經滅亡了!」

「妳似乎還搞不清楚。」他一臉嚴肅。「既然妳知道這件史實,為何妳不說暴力更註定了他們的命運?我並不是要諷刺妳,而是要嘲弄一個積非成是的膚淺觀念──這種事我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歷史證明:『暴力不能解決問題』這句話不但錯誤,而且完全不道德!我建議那些死抱著這種觀念的人,去把拿破崙與威靈頓公爵的鬼魂召過來,讓他們辯論一番。裁判就由希特勒擔任;至於陪審員嘛,就讓渡渡鳥、大海雀、旅鴿這些絕種鳥類擔綱好了。和其他因素比較起來,暴力,赤裸裸的暴力,在歷史上解決了最多的問題。持相反意見的人只是一廂情願地逃避那些可怕的後果。然而,忽略這項基本事實的種族,往往要賠上他們的自由與生命。」

他嘆了口氣。「又一屆,又一個班級畢業了──對我而言,又是一次失敗的教學。我們讓孩子獲得了知識,卻無法促使他們獨立思考。」他的殘肢忽然指向我。「你!說說看軍人跟老百姓之間,在道德上有什麼樣的差異?」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差異在於公民道德方面。軍人對於所屬的政治實體負起捍衛之責;必要時還可以犧牲自己的性命。老百姓就沒有這種信念。」

「背得完完整整,一字不漏。」他語氣中帶著不屑。「可是你瞭解嗎?你相信嗎?」

「唔,報告老師,我不知道。」

「你們這種人當然不知道!我懷疑就算有人當著你們的面逐字逐句地吼給你們聽,你們照樣還是不懂什麼叫做『公民道德』!」他看了看錶:「好吧!課程到此全部結束。希望下次能在一個比較愉快的場合和各位見面。下課。」



那堂課結束後,我們隨即畢業。過了三天,就是我的生日;隔不到一個禮拜,卡爾也年滿十八歲──可是我仍然沒有告訴他我不想當兵的事。我確定他早就料到我不會去,只是我們也沒有對此高談闊論──實在是太傷感情了。我們只約好在他生日的隔天見面,一起前往新兵招募中心。

在聯邦大樓的階梯前,我們遇到了卡門西妲‧伊芭尼茲。她不但是我們的同班同學;她的美,甚至可以讓你體察到身為兩性社會的一分子有多麼幸福。卡門不是我馬子──任誰也無法攫取她的芳心。事實上,她從來不會連續和同一個人約兩次會,而且總是笑臉盈盈,對我們這群男生一視同仁,沒有特別的偏愛。不過我還算滿瞭解她的,因為她常到我家游泳──我家的池子長度可是符合奧運標準。有時候她還會帶個男生,下一回又帶另外一個。只要我老媽開口,她也會獨自前來。老媽認為這個小妮子對我有「正面影響」,這一點倒沒看錯。

她一見到我們,便停下腳步,露出甜甜的酒窩:「嗨!你們好啊!」

「哈囉,可愛的大眼美眉,什麼風把妳吹來的?」我回答著。

「猜不出來嗎?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生日快樂!」

「所以我是來從軍的!」

「唔……」我想卡爾也大吃一驚。不過卡門西妲就是這種調調。她從不八卦,也從不張揚自己的祕密。「妳不是在開玩笑吧?」我隨口問問。

「我幹嘛要晃點你們?我想當星艦駕駛員──最起碼也要努力試試看。」

「妳如果當不上就沒天理囉!」卡爾立刻回話。他說的沒錯,我深有同感。卡門個頭嬌小、反應機敏,身體又十分健康;跳水比賽的指定動作她做起來輕而易舉,數學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至於我嘛,很慚愧,我的代數吃大「丙」,商用數學好一點,也不過拿個「乙」而已。卡門可是把學校開的數學通通修完,另外還請家教指導更高級的課程。我從來沒想過她為何要這麼拚,因為她如此美麗可愛,大家都只把她當作花瓶,沒去想到她的內涵。

「我們,喔,只有我,也是要來入伍的。」卡爾這麼說。

我順著他的話:「還有我咧,我們要一起當兵。」不不不,我還沒做好決定呢!但是我的嘴巴似乎不聽指揮。

「哇!太棒了!」

「我也想當星艦駕駛。」我的口氣頗為堅定。

她並沒有取笑我,還有板有眼地回答:「那太好了,說不定還可以在受訓中碰到你耶!真希望如此。」

卡爾潑了桶冷水:「航道相衝嗎?對駕駛員來說可不太妙喔!」

「卡爾,別耍白癡,我當然是指地面受訓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開星艦?」

?我才不想開拖拉庫咧!你們也知道,星畔研發中心電子部門才是我的志願。如果他們肯收我的話。」

「你說什麼?『拖拉庫』是吧?好小子,希望他們會把你丟到冥王星去,讓你凍得吱吱叫!哈!怕了吧!跟你開玩笑的啦!祝你好運!我們進去吧!」

召募中心就位在一座四周被柵欄圍起來的圓形大廳裡。一名士官長坐在桌子後面,身上的軍常服活像馬戲團的裝束。他胸前掛滿花花綠綠的綵帶,讓人分不清它們代表什麼意義。但是他的右臂已被切除,只剩短短一截,所以他的外衣根本就沒有袖子……而且,你走近一看,還會發現他的腿也不見了。

他似乎不受影響。卡爾對他說:「早安!我想要入伍。」

「我也是!」我在旁附和道。

他鳥都不鳥我們。只是坐著鞠躬說:「這位年輕的女士,早安!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

「我也想要入伍。」

他笑了笑。「好樣的!請前往二○一室找羅潔絲少校,她會給妳必要的協助。」他打量了一下:「想當星艦駕駛嗎?」

「如果可以的話。」

「妳看起來就有那種架勢!好,那就和羅潔絲小姐見個面吧!」

卡門謝過他,向我們道過再見後便離開了。這位老兄把注意力轉到我倆身上,剛剛對卡門的親切完全一掃而空。「哦?你們要當什麼?勞動大隊嗎?」

「噢!不!我要開星艦!」我回答說。

他看了我一眼,隨即把視線轉向卡爾。「你呢?」

卡爾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對研發部隊很感興趣,特別是電子部門。聽說錄取率很高。」

士官長冷冷地說:「當然,只要你通過考驗就可以;不過,能力不足,準備不夠的話,是絕對過不了的。小伙子,好好看著。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坐在這裡?」

我還意會不過來,卡爾就直接發問:「為什麼?」

「因為政府根本不在乎你們要不要入伍!當兵已經成為一種時髦的象徵;對某些人──應該說是大多數人──來說,在部隊裡花點時間就可以拿到公民權,還可以在領子上掛著綬帶,吹噓自己是個老兵,多酷哇!……誰管你有沒有上過戰場。可是一旦你來,我也不能把你攆走,於是我們只能收留你,因為這是憲法所賦予你的權力。上面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任何人只要一生下來,不管是男是女,都有權在服役後取得完整的公民權。但現在的情形是,報名服役的人太多,我們越來越難找到差事給你們做,有的人甚至連打飯班都不配!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兵,我們也不需要那麼多阿兵哥,更何況絕大多數志願者都不是當兵的料。有想過軍人所要具備的基本條件是什麼嗎?」

「沒有。」我承認對此一無所知。

「大部分的人都以為,只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就行了。或許吧,當砲灰這樣就夠了;說不定凱撒的勁旅也不過如此。不過現在的士兵是種專業,以社會上各行各業的標準來看,稱作『師傅』都不過分。我們可經不起笨蛋的折騰。所以那些不符合要求,又很堅持要來當兵的人,我們只好列出一長串骯髒、齷齪,而又危險的工作,讓他們在役期屆滿前就夾著尾巴逃回家;要不然也至少讓他們在有生之年都感受到這份公民權得來不易,好歹當年也是流血流汗拚了老命才拿到的。就拿剛剛那位小姐來說吧──她想成為一名星艦駕駛員。我衷心希望她能成功,因為好的駕駛永遠都不夠。也許她成功了,但假使她失敗的話,就有可能被派到南極大陸;在那裡不見天日,只有會把眼睛照得紅通通的人造光線;她那細嫩的小手也會因為艱苦低賤的工作而長繭、龜裂……」

我很想告訴他,卡門西妲至少還可以到太空監視站去做程式設計師;她的數學真的很厲害。可是士官長卻繼續說下去。

「因此政府就把我擺在這兒,起碼可以嚇嚇你們。小伙子,看清楚囉!」他將座椅轉個圈,好讓我們看清楚他失去雙腳的慘狀。「假設你們不會因為毫無用處,而被派到月球上挖坑道,或是淪落為新疾病的人體實驗品;假設你接受戰鬥部隊的訓練,那就好好地看著!如果你沒有翹辮子,讓家人收到一封電報,上面寫著你『為國捐軀』的話,這很可能就是你的下場!現在的訓練和戰鬥越來越激烈,傷殘的機會不多,通常都直接掛點。要是你買單,除了一口棺材,就什麼都沒有──我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不幸中的大幸……不過你們大概不這麼認為。」

他停下來喘口氣,接著繼續說:「既然如此,你們何不乖乖回家、上大學,在社會上找份好工作?服兵役不比夏令營,即使在承平時期,真正的軍隊依舊艱苦而危險。就算進不了戰鬥部隊,你所受的不合理待遇也只會多不會少!當兵不是在度假,更沒有羅曼蒂克的冒險歷程。小伙子,還想跳進火坑嗎?」

卡爾回答道:「我來這兒就是要入伍的。」

「我也是。」

「知道這裡由不得你們自己選擇服役種類嗎?」

「我以為我們可以列出想要的志願。」

「當然可以。不過那就是你整個服役期間所能做的最後選擇。人事官也會將它納入考量。他首先會查看本週是否剛好有你要的缺──像是左撇子吹玻璃工之類的──如果有的話你就爽到了。就算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你要的工作的確有缺──地點可能在太平洋底下吧──他還是會測試你的天賦和準備狀況。大概只有二十分之一的機率,他才會徹底投降,坦承你完全符合條件,可以獲得那份工作……然後半途可能殺出程咬金,發出來的人令叫你去做完全不搭嘎的事。不過剩下九成五的情況,他會否決你的要求,認定你就是他們所需要,在泰坦星上實地測試生存裝備的人。」士官長繪聲繪影地補充道:「泰坦實在是有夠冷的。然後實驗用的裝備又很容易壞掉。儘管如此,我們還是需要現場實測──畢竟實驗室沒辦法提供所有答案。」

卡爾堅決地說:「我絕對能通過電子學的測驗。如果真有那種缺的話。」

「噢。那小朋友,你呢?」

我遲疑了一會兒──剎那間我瞭解到,要是我沒有積極投入,這輩子除了當小開,我啥都不是。「我想試試看。」

「好吧。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有帶出生證明嗎?拿身分證出來看看吧。」

過了十分鐘,我們還沒宣誓入伍,而是在樓上給醫生戳戳弄弄,照照X光。我認為身體檢查的目的在於,就算你沒病,他們仍然會想盡辦法說你有病。要是他們辦不到,你就過關了。

我向一位醫生詢問,有多少比例的受害者慘遭驗退。他一臉詫異:「嗄,我們從不驗退的。法律上不允許。」

「唔,抱歉,醫生。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光著身體跑來跑去做檢查的意義何在?」

回答的同時,他舉起一支小槌敲打我的膝蓋(我踢了他一下,力道不大):「喔,檢查的目的在於,要弄清楚你的身體有辦法執行哪些任務。假使你坐輪椅進來,雙眼全盲,卻笨到堅持想入伍,他們總會找到低能的差事給你做。大概會叫你用摸的去數毛毛蟲身上有幾根毛吧。只有心理醫師判定你無法理解誓詞的情況,才會把你刷下來。」

「噢,嗯……醫生,你從軍的時候就已經是醫生,還是他們認定你應該當醫生,才派你去讀醫科?」

我?」他似乎大吃一驚。「年輕人,我看起來有那麼笨嗎?我是民間約雇人員。」

「噢,抱歉,先生。」

「沒關係。不過,相信我,兵役是給螞蟻去服的。我看著他們去當兵,當他們真能回來的時候,也看著他們回來。我親眼目睹他們的下場。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就只有值不了幾分錢,純粹名義上的政治權力而已;就算這樣,他們當中絕大多數還沒有能力可以妥善行使。要是能由醫生當家作主──別在意這一句,不管你支不支持言論自由,都可能認為我講的話大逆不道。可是,年輕人,假使你聰明到可以從一數到十,就趁你腦袋還算清楚的時候趕快退出。好了,都在這裡,把這些文件拿回去給負責召募的士官──還有,記住我的話。」

我回到圓形大廳,卡爾已經在那邊等待。士官長看過我的資料,悶悶不樂地說:「顯然你們兩個都健康得不得了──除了腦袋裡有個大洞以外。等一下,我找幾個見證人。」他按下某顆按鈕,兩名女性公務員隨即出現,一個是兇悍老姑婆,另一個長得比較可愛。

士官長指著我們的健康檢查報告、出生證明和身分證,正經八百地說:「我依法請求妳們二位,分別查驗這些陳列物證,審閱其內容,並裁定每一份文件和妳們面前這兩位男士有何關連。」

她們將整個步驟視為無聊的例行公事,我敢打包票,這的確很無聊。不管怎樣,她們還是詳細檢查每一份文件,要求卡爾和我再度按捺指紋;比較可愛的那一位戴上寶石商人所用的放大鏡,比對出生時的指紋是否和現在相符。簽名也比照處理。我開始懷疑我是否還是同一個人了。

士官長繼續道:「妳們是否認定,陳列物證足以證實這兩位有自主能力接受入伍誓詞?請陳述。」

比較老的那位答道:「我們查驗到,每份體檢報告均附有當局授權暨委託的心理學家委員會合格認證,證明他們兩位心智健全,未受酒精、麻醉劑、其他導致失能之藥物,或催眠之影響,足堪接受誓詞。」

「很好。」他轉向我們:「跟我一起念──」

「我,已達法定年齡,出於我的自由意志──」

我們複誦道:「我,已達法定年齡,出於我的自由意志──」

「──不受任何逼迫、承諾或引誘,也充分接受建議與告誡,瞭解本誓詞的意涵與後果──」

「在此宣誓加入泰拉聯邦的聯邦公民義務役,為期至少兩年,必要時役期可持續延長──」

(我在這裡喘了口大氣。就算知道的比一般人多,我以前一直以為「義務役」只有兩年,畢竟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哇,我們簽的可是賣身契。)

「我誓言捍衛並維護聯邦憲法,抵禦泰拉之上或之外的所有敵人;我誓言捍衛並保護所有聯邦及附屬領土公民暨合法居民的憲法自由與權利,接受官方法定直接下令或委派,在泰拉之上或之外執行所有合法勤務──」

「──服從泰拉聯邦公民義務役最高統帥及其他上級長官或委派人員的所有合法命令──」

「──並要求所有下級義務役或合法聽從我指揮之其他人員暨非人類服從命令──」

「──在服役期滿光榮退伍,或完成服役年限,卻因故退役之後,我將履行聯邦公民應負的責任與義務,並享有完整之公民權,包括但不限於行使公民選舉的責任、義務與權利。除因公民法庭判決褫奪,此項權利終身有效。」

呼!)杜柏瓦先生曾在「歷史與與倫理哲學」課堂上分析解說入伍誓詞,並要我們逐字逐句詳細研讀──然而,直到這一整篇既沉重又無法抵擋的誓言,像大卡車一般狠狠輾在你身上的那一刻,你才感受到它的巨大

我的衣服下擺沒紮進褲頭,腦袋空空如也;不過它至少讓我瞭解到,我再也不是死老百姓。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但起碼我已經失去某種身分。

「蒼天為證,謹誓!」我們同時念完,卡爾在自己身上畫了個十字,可愛公務員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之後我們五人繼續簽名蓋手印,卡爾跟我拍下平面彩色相片,貼在文件裡頭。士官長最後抬頭道:「啊,午餐休息時間已經過了一半,小伙子們,該去吃飯了。」

我活生生嚥下一口氣,問道:「唔……士官長?」

「啥?有話就說。」

「我可不可以在這裡打一通視訊電話給家人?告訴他們我──告訴他們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我們給的福利比那還好。」

「長官?您是說?」

「從現在開始,你們有四十八小時的假。」他冷冷地露齒笑道:「你知不知道,要是沒回來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唔……判軍法嗎?」

「才不會。根本就不會怎麼樣。只是你的文件會註明『役期未圓滿完成』,然後你就絕絕對對沒有第二次機會。這是我們設計的冷靜期,可以甩掉那些長得太大,不把服役當一回事,根本就不應該宣誓的小貝比。它不但幫政府節省經費,也為這些孩子和他們的父母省下悲傷的力氣,鄰居們就不必在那裡瞎猜了。你甚至還不用告訴你爸媽呢。」他將座椅移開桌子。「所以,咱們就後天中午見囉。要是我還見得到你們的話。別忘記帶走私人物品。」

離家的過程實在很瞎。老爸對我大吼大叫,然後再也不跟我講話。老媽則躺在床上不肯起來。我比規定時刻還早一個鐘頭離開,只有早班廚師和僕役們為我送行。

我在負責召募的士官長桌前停下腳步,想要敬禮,卻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抬起頭道:「噢,這裡是你的文件。拿到二○一室,他們就會開始折磨你。敲門走進去就可以了。」

兩天後,我明白自己沒辦法開星艦。主考官給我寫上這麼一段評語:「──空間關係直覺不足……數學才能不足……缺乏數學先備知識……反應時間合格……視力良好。」很高興他們加上最後兩點,我開始覺得我的長處就只有扳手指頭了。

人事官要我按順序列出比較沒那麼喜歡的志願。隨後,我又花了四天在這輩子見過最千奇百怪的天賦測驗上頭。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會安排一名速記員跳上椅子大叫「有蛇!」,事實上並沒有,只有一條無害的塑膠皮管,藉此看看你的反應。

大部分的口試和筆試都一樣白癡,不過他們似乎很樂在其中,於是我也一一完成。排列志願反而成為我最花心思的工作。我很自然地把所有宇宙軍的職務(駕駛員除外)放在前面;不管是動力室的技師,或是船上的大廚,我很清楚我喜歡宇宙軍甚於陸軍──因為我想要旅行。

接下來我選擇了情報部隊──間諜也會四處趴趴走,我想這種工作應該不可能無聊。(我錯了,不過沒關係。)在那後面則掛上一長串:心理戰、化學戰、生物戰、戰鬥生態(我不知道那是啥,聽起來很酷)、後勤部隊(很愚蠢的錯誤,我在辯論隊裡學過「邏輯(logic)」,而「後勤(logistics)」卻是兩碼子事),還有其他十來個志願。寫到最底下,我遲疑了一會兒,填入 K-9 部隊和步兵。

我不想列上種類繁多的非戰鬥輔助單位。假使我沒被選入戰鬥部隊,我不在乎他們會把我拿去當實驗動物,或是丟到金星上做泰拉化的苦工──不論哪一種都只能算是安慰獎。

宣誓入伍一週後,人事官魏斯先生才召喚我。他實際上是一名退役的心理戰少校,受政府雇用繼續執勤;但是他穿著便服,而且堅持要我稱呼他「先生」。面對他的時候,你可以放輕鬆一點。他擁有我的志願表,以及各項測試報告,我還看見他正拿著我的高中成績單──這讓我很高興,畢竟我在學校表現不錯:我的成績夠好,不過沒好到被人家恥笑是書呆子;我沒有科目被當,只退選過一科。其他方面我在學校算得上是風雲人物:參加過游泳隊、辯論隊、田徑隊,在班上當總務股長,拿過年度藝文競賽銀牌獎,校友歡迎委員會的主席,諸如此類的豐功偉業。記錄琳瑯滿目,全都列在成績單裡面。

我進門時,他抬頭說道:「強尼,請坐。」隨即繼續看著成績單,然後把它放下。「你喜歡狗?」

「嗄?是的,先生。」

「你喜歡到什麼程度?你的狗會睡在你床上嗎?對了,你現在的狗要怎麼辦?」

「啊,我目前沒有養狗。不過我以前養的時候──牠不會睡在我床上。老媽不讓狗進到屋子裡面。」

「難道你沒有偷偷放牠進來嗎?」

「唔──」我想要說明每當你想反抗老媽早已決定好的事情時,她那套絕不生氣,但看起來很受傷很受傷的可憐老招數。結果還是算了。「沒有,先生。」

「嗯……你見過超狗嗎?」

「唔,看過一次,先生。兩年前在麥克阿瑟戲院展示過一隻。不過愛護動物協會當時找過麻煩。」

「我告訴你 K-9 部隊是怎麼回事。超狗不只是會說話的狗而已。」

「我聽不懂麥克阿瑟戲院那頭超狗的話。他們真能說話?」

「他們會。只是你得訓練耳朵聽懂他們的口音。他們無法做出『b』、『m』、『p』或『v』的嘴形,因此你就要適應他們的替代子音──感覺上很像兔唇的人在講話,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發音。不管怎樣,他們說的話就跟人類一樣清楚。然而,超狗不只是會說話的狗;他根本就不算狗,而是從狗這個物種所衍生的人造變種共生體。一頭受過訓練的卡萊布超狗,智能大約是一般狗類的六倍,差不多等同於智能障礙的人類。不過這樣比較對超狗來說並不公平;智能障礙是一種缺陷,但超狗在他的同類中可說出類拔萃。」

魏斯先生皺一皺眉,繼續道:「共生者,也就是那些配備共生體的人。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嗯……你太年輕,還沒結過婚;可是你見識過別人的婚姻,至少也看過你父母親如何相處。你能想像跟一頭卡萊布結婚的情況嗎?」

「啊?不,我想不出來。」

「K-9 部隊裡,養狗人和超狗的情感關係比絕大多數婚姻還來得緊密,而且更加重要。要是主人陣亡,我們會立刻處死那頭超狗,讓他安樂死。我們能為那可憐傢伙所做的就只有這麼多。如果死的是超狗……唔,我們是不能把人殺掉,儘管這種作法比較簡單。我們得把他關在醫院接受治療管制,使他慢慢恢復正常。」他拿起筆,做了個記號。「我不認為我們可以冒險把一個連跟老媽鬥智都鬥不過,沒辦法讓他的狗狗一起上床睡覺的男孩子安排到 K-9 部隊。」

到這個時候,我才發覺,原來我列在 K-9 部隊前面的志願全都被刷掉,而剛剛也沒過 K-9 這一關。我大吃一驚,差點漏聽他下一句話。魏斯少校面無表情,一邊沉思一邊開口,彷彿要說給某個在遠方過世已久的人聽:「我曾經也是 K-9 部隊的配對組員。我搭檔的卡萊布遇難後,他們給我打了整整六週的鎮靜劑,然後再重新訓練我從事其他工作。強尼,你修的這些課──為什麼你都不學一些有用的東西?」

「先生?」

「算了,太遲了。嗯……你的『歷史與倫理哲學』老師對你的印象似乎不錯。」

「是喔?」我倍感訝異。「他怎麼說?」

魏斯微笑道:「他說你不笨,只是受到環境影響,有點無知,又帶有偏見。他這麼說已經算是評價很高的讚美了,我認識他。」

我聽起來一點都不覺得!那個高傲的老頑固──

魏斯繼續說道:「還有,『電視欣賞』課拿丙下的孩子總不會一無是處。我認為我們可以接受杜柏瓦先生的推薦。你覺得步兵怎麼樣?」



我默不作聲,準備走出聯邦大樓,然而心裡卻不是真的老大不高興。至少我還是個軍人;口袋裡的文件可資證明。好歹我還不至於被認為太笨,或是太沒用,只能做一些打發時間的無聊差事。

當時已經下班好一陣子,除了少數幾名夜班人員和一些事情尚未辦妥的人,整棟大樓空空蕩蕩。我在圓形大廳撞見某個正要離開的男子;他看起來很面熟,但我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他反倒認出我來,輕快地說:「晚安!你還沒被分派出去喔?」

我終於記得了──原來是監督我們宣誓入伍的士官長。我打賭我的下巴一定掉在地上;他穿著平民服裝,用兩條腿走路,兩隻手臂完好無缺。「唔,晚安,士官長。」我咕噥答道。

他完全明白我的表情,向下打量自己,一派悠閒地微笑道:「小子,放輕鬆。下班後,我就沒必要繼續表演恐怖秀──何況我也不想。你還沒分發齁?」

「我剛剛拿到派令。」

「是什麼?」

「機動步兵。」

他咧嘴大笑,伸出手來。「那正是我的部隊!孩子,握個手!我們會把你變成男子漢,或者在嘗試的過程中把你給殺了。搞不好兩種情況都會喲。」

我含糊問道:「這算好缺嗎?」

「好缺?孩子,就只有這種缺。機動部兵才是真正的軍隊。其他單位只不過是負責按鈕或講講課,把東西交給我們,我們負責把事情做好。」他又握了一次手,補充道:「寄張卡片給我,寫上『聯邦大樓,何士官長』就寄得到了。祝你好運!」然後便抬頭挺胸地離開,腳跟還咔噠咔噠作響。

我看著自己的手。他跟我交握的那隻右手其實並不存在,不過摸起來像真的,握手的力道也很足。我讀過電動義肢的相關報導,但頭一回遇到時還是會大吃一驚。

我回到新兵在分發階段所暫時安置的旅社──此時還沒有制服,上班時間就只穿素色的連身工作服,其餘時間可以穿著自己的便裝。由於我隔天一大早就要離開,所以進到房間便開始打包──打包要送回家的東西。魏斯提醒我除了家人照片和一項樂器(我沒在彈),不准攜帶任何物品入營。卡爾三天前就獲得派遣,去的正是他理想中的研發部隊。我同樣覺得很高興;他如果知道我被選中的部隊,恐怕也會跟我一樣充滿疑惑。小卡門也被送走了,走的時候已經掛上試用宇宙軍官校學員的軍階──一切順利的話,她將成為星艦駕駛……我懷疑她能否過得了關。

打包同時,我的暫時室友走了進來。「拿到人令了?」他問道。

「係啊。」

「是啥?」

「機動步兵。」

步兵?噢,你這個大呆瓜,我實在感到很遺憾哪!我是說真的。」

我起身怒道:「給我閉嘴!機動步兵是陸軍最好的單位──它才是真正的軍隊!你們其他混蛋只會把東西交給我們,我們負責把事情做好。」

他大笑道:「到時候就知道啦!」

「你欠扁啊你?」


5 comments:

毛毛牙 said...

果然跟電影一點也不像……

不過步兵真的是最被看不起,但實際上最根本的軍種阿!

MJ Yeh said...

不曉得這本書近期有無中譯本出版計畫呢?最近讀了板大翻譯的《寒月‧厲婦》上ptt爬文才了解到您與出版社的小過節XDD 若Starship Troopers也可以用這樣風格繼續翻譯,讀起來可說相當過癮!

vidread said...

全套中譯版80年代就出過了,當初好像很瞎的翻成太空戰士…

科幻毒瘤 said...

不是好像,就是叫《太空戰士》,不過「戰士」比「戰將」好很多,
因為這本完全就講基層士兵的故事,和「將」無關。

然後當年那本據考察是從日譯本二手翻的。

Peter Chen said...

是"宇宙戰士"才對啦! 以書中描寫的主題來說,這樣的書名也是切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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